談個戀愛不能治本

國中的第一年，
學校新來一位美術老師，
男性。

理著平頭，
剛退伍沒多久，
每天到學校都背綠色高中生書包，
上面寫著模糊的「復興美工」，
他的母校。
而且還有寫他的全名。

他是我上國中接觸的第一位美術老師，
也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個人。

吳老師喜歡在上課的時候，
跟我們聊一些人生觀，
要我們去顛覆一些事情。
他對於作品的給分標準，
好像始終沒人弄得懂。

以前三餐都吃學校，
每個星期五中午，
雞腿是固定菜色。
我記得當時星期五的第四節是美術，
下課之後我很愛跟老師聊天問問題，
所以那學期我幾乎跟雞腿無緣，
因為都會聊到來不及吃飯。

他好像是第一個鼓勵我們，
想到什麼就要去做的人。
這大概是他最常講的事。

那時候我正好在學炭筆素描。
他要我去看塞尚的作品，
跟我說，
學塞尚去看雲。
每天看，
每天畫，
練習觀察雲的變化，
練習筆觸。

不過我素描學半年就結束了，
起因是我太會流手汗，
每次手溼溼去暈炭粉，
紙就會溼，
炭粉就暈不開，
直接在紙上固定了。
溼掉的部分用橡皮擦擦也很容易破，
實在是很麻煩。

當時老師說過他的人生，
就是要嘗試各種行業，
體會各種生活和心情。
學美術對他而言，
是學習一種人生觀，
以及用寬廣的角度看待世界。

起初沒怎麼在意這事情，
教了兩年，
老師大概因為和學校希望的作風不同，
就離開了。

後來有一天，
一進學校教室就發現大家熱烈討論，
有人看到老師在陽明戲院前面賣蚵仔麵線。
當時我很感動，
因為他真的說到做到，
朝著他的人生目標前進。

國一是十六年前的事情，
我仍然鮮明記得老師的樣子，
還有他有時候騎腳踏車上班，
氣質就像軍中菜鳥一樣的俗，
哈。

搞不好這位先生，
就是啟蒙我抽象思考的老師。
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耶？